上个月,张艺谋导演71岁了。
这些年,老谋子不断尝试摘下“文艺片导演”的标签。《悬崖之上》是他的首部谍战电影,上映十天,目前总票房已达6500万,影片主打谍战动作,但戏中,东北的冰天雪地,萧杀肃穆,这依旧很张艺谋。
作为中国“第五代导演”,张艺谋也许很难成为像克里斯托弗·诺兰那样的人,但——
你大爷还是你大爷。
12年前,张艺谋的另一个“首部”上映,那是他执导的第一部贺岁喜剧,用他的话说,应该叫作“喜闹剧”。
《三枪拍案惊奇》拥有“网大”质感的电影海报,色彩浓烈的服装和电影构图,当红“二人转”演员担纲主演,改编自科恩兄弟1984年执导的《血迷宫》。
可以说,“三枪”是一部披着喜剧外衣的悬疑电影:小沈阳、闫妮、孙红雷、倪大红,以及跑来客串的赵本山,这样的阵容又为观众注入了更多的期待值。
事实上,当初张艺谋买下《血迷宫》的版权时,他确实想拍一部正经的电影,可是制片人张伟平坚持要起用小沈阳,那时的小沈阳刚刚凭借《不差钱》火遍全国,老谋子也明白,要是让他加盟,影片的基调肯定得“跑偏”。
我总在想,科恩兄弟喜欢我怎么改编?是忠实原著还是完全海阔天空?我自己觉得是后者。(小沈阳等人的)加盟彻底改变了我原来的想法,《血迷宫》那种疏离感和冷峻感也不需要坚持了。
出于这般考虑,老谋子便干脆沉下底线,不但大胆起用小沈阳,还找来赵本山、程野、丫蛋,甚至赵本山的御用编剧徐正超,彻底玩儿开了。
《满城尽带黄金甲》之后时隔两年再出手,张艺谋选择用这样的阵势回归大银幕,那叫一个闹腾。
但最终,“三枪”换来的是:“庸俗”、“无聊”、“加长版小品”,以及4.7分的差评,沦为“烂片”。
“三枪”改编自《血迷宫》。
《血迷宫》的故事架构简单,黑色基调和稳中有进的叙事技巧,成为了科恩兄弟特有的影像风格。缺点是,如今看上去逼格满满的黑冷基调,对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观众来说,略显沉闷。
对比之下,张艺谋的二次创作确是完完全全的颠覆。
先说《血迷宫》。
它讲述的是:酒吧老板娘出轨,老板雇了一名私家侦探去灭掉这对男女。完事儿后,侦探回到酒吧找老板拿钱,没想到见财起意,侦探一枪将老板打死,由此引发了一系列荒诞事件。
影片的开场就很黑。一男一女在夜晚的车厢里交谈,女人一直在抱怨自己的丈夫如何不好;男的一边开车,一边充当“话疗”师,倾听着女人的怨言。车子行驶到汽车旅馆,天一亮,只见两人同睡一张床。
影片开头用两个场景和对白,带出人物关系。
而在《三枪拍案惊奇》中,用的是波斯商人耍大刀作为开场,之后通过小沈阳饰演的李四与老板娘的对话,以及赵本山现场“捉奸”等几场戏,坐实李四与老板娘的地下情。这期间,买枪、尬舞、放炮,还有角色们直来直去的对白,都令观众渐入佳境。
《血迷宫》接着转到酒吧,侦探带来老板娘出轨的“铁证”,老板了然。第二天,老板突然出现在那个男人的家里,对自己老婆施暴,却吃了对方一记“夺根腿”,落荒而逃。
整个过程情夫都没有参与,冲突结束之后他才很man地出现,高调秀起恩爱,仿佛在宣告领地,好像刚刚被打跑的那位才是“小三”。
而在“三枪”里,是孙红雷饰演的巡逻队员张三,带着老板去到山坡上亲自捉奸的,老板娘也同样挨了揍,不同的是,最后老板是被枪给吓跑的。过程中,李四也没有出手,只是在老板被吓跑,老板娘嫌他窝囊后,李四才象征性地冲着老板的背影骂街,强行立人设。
在《血迷宫》里,老板恼怒之余又找到侦探,付钱请他去灭口,并且要“处理干净”。
第二天,侦探回到酒吧,还是用照片向老板证明任务已经完成,只不过照片做了处理,让老板相信那对男女真的已经被杀。酬金到手之后,侦探忽然抬手一枪,老板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。
侦探前脚刚走,男人后脚就来酒吧,想找老板沟通感情问题,却意外发现对方已经凉了。本着要带情人远走高飞的承诺,男人清理了现场,还将侦探留在现场的手枪装进老板的兜儿里,然后将他的尸体搬上车,拉去野外刨坑埋了。谁知老板没死透,在坑里蠕动求生,并从兜儿里摸出了手枪。
可惜枪里没子弹。
男人把枪从老板手里收回,然后开始疯狂铲土。埋尸变成活埋,泥土慢慢变得厚重,原本奄奄一息的老板在土里发出绝望的呐喊,但很快又被泥土掩盖。
在这个场景中,看似稳重有力的男人逐渐被心理负担压垮;埋尸的过程更是惊恐乱状。
而“三枪”对这段场景的处理就张狂许多,李四将人物胆小怕事的尿性展露无疑。在埋尸那场戏中,《血迷宫》的老板手里那把枪是没有子弹的,但在李四手里,它开出了“三枪”的第二枪,彻底将老板送走。
总的来说,《血迷宫》的故事简单,氛围冷峻,人物深沉;而《三枪拍案惊奇》的故事借鉴了传统剧目《三岔口》,把戏剧冲突浓缩到面馆里,又将剧情架构重新做了定位,起用小沈阳、程野和丫蛋这样喜剧形体夸张的演员,使得影片在悬疑的基础上又有了喜和闹,更不用说张艺谋一贯钟爱的视觉特色,使用了许多大全景来展现明艳的丹霞地貌。
细品,多重元素的《三枪拍案惊奇》还是可看的,至少它不像《血迷宫》那样沉闷,但不足之处是孙红雷的那个角色,面瘫脸,不够奸滑。